新闻周刊丨春运后半程 回家、返岗就业之路如何更顺畅
发布时间:2024-02-25 09:56:57

  春节的长假结束了,可是春运并没有结束。如果因为天气或不可抗力滞留在路上,晚上班算不算误工?未来如何让人们在长假过程中来得方便,回去得也方便?《新闻周刊》本周视点关注:春运后半程。

  17日,受大风降雪天气影响,从甘肃前往新疆的连霍高速、京新高速等高速公路采取临时管制,数万名群众、车辆滞留在甘肃酒泉。

  截至18日早10时,酒泉疏导滞留车辆3.5万余辆,人员12万余人,滞留旅客被安置在了肃州、玉门、瓜州、敦煌等沿线万人的瓜州县,一夜涌入2.5万人。

  瓜州市民 李丽:到了 (17日)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,我看外面好像已经开始下雪了。我是在咱们社区群里面看到大家都在那说(滞留情况),他们都很积极踊跃,(说)我们家能住二十个人,还是我们家能住三四个人。其中还有人说,我们家没有地方但是有被子。

  社区的踊跃让李丽十分感动,但家里老人有些犹豫,一番解释,获得理解和支持后,想要伸出援手的李丽首要面对的问题就是,怎么找到那些寻求帮助的人。

  瓜州市民 李丽:第一时间想到高速路口然后就过去了。还没到出城的时候,满大街走的好多都是新A或者新E、新N那些牌子,我一看就是滞留在这儿的。我说你们有没有地方住?他说没有。我说那没有就跟我走吧。

  瓜州二中是此次滞留安置点之一,在瓜州二中教师卢志峰印象中,四五年前也有过类似滞留情况发生,但不像这次这么突然,这么集中。他在值班交接前耳闻过滞留信息,预感学校可能被征为安置点位,回家路上便把自己的电话留在沿途商店,告知商店如遇滞留者求助可打电话找他,六点多的十几分钟之间他就接到了十几个外地号码的来电,于是他匆忙从家中赶回学校。

  瓜州二中教师 卢志峰:其实问题比较复杂,这些旅客当中有些是有老人,腿脚不太方便,还有些是带小孩的。好多老师(也)将一些滞留旅客回了自己的家,最多的一个老师家里留了是九名旅客在家里面。我当时也遇到一对年轻夫妻,带着一岁四个月大的小孩,确实小孩有点发烧,也比较冷。我当时确实已经非常紧张了,没办法了,坐上他们车带回了我家。

  与此同时,当地公安、交通、应急等部门和乡镇,全力以赴开展救援、安置、服务工作。学校、体育场馆、机关办公楼、企业办公室、酒店、商户店铺等93个临时安置点和许多市民家中,成了这2.5万人的安置地。

  瓜州二中教师 卢志峰:我们学校的应急预案,主要是针对我们校内的,突发安全事故的。像这种大规模接纳这种外来人员,我们还是头一回。最缺的就是被褥。学校的被褥主要是我们学生留下的被褥,当然也有一部分旅客,还是在车内有自备的一些被褥情况。我们后面将宿舍楼内的值班老师自己的被褥,全部拿下来。

  学校接收了780余名滞留者,校门口有爱心人士捐了几十套被褥,也有人以不赚钱的被褥批发成本价来卖。全部安置完大概在凌晨一点多,但有10名教师24小时值班,一个小时巡查一次用电等情况,120也在时刻待命。而李丽分两次,接了十余名滞留者留宿家中。

  瓜州市民 李丽:那些人说实话素质也挺高的,尤其住的时候我说让他们住大房间,他看我妈那么大岁数了,他说我们不住了,让阿姨住那边。现在的生活也缺不了什么,吃几天饭还供得起。人家回去以后联系我的时候我还在那说,你们这次(走得)这么匆忙,(中午)饭也没有给你们做,我感觉很过意不去。他说已经非常感谢了,以后一定要上阿克苏来的话,一定要过来玩。

  18日中午起,瓜州城内滞留旅客陆续重返归途。卢志锋说,他们走时把宿舍的被子叠了起来,还有人帮忙扫雪。

  滞留旅客:瓜州是个好地方,每年过年我们回老家都经过这里,这次是最热情的一次。非常感谢。

  白岩松:今年的春运历时40天,还将持续到3月5日,但年后各地的返程高峰主要集中在上周春节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,其中海南岛的返程出岛,尤为受到关注。由于今年春节假期8天接待游客量比去年同期增长了近50%,旅客在集中返程的时候,就出现了“出岛难”的困境。自驾来的,坐轮渡一票难求、汽车大排长龙;坐飞机来的,离岛热门航线机票价格曾一度逼近万元。由于存在琼州海峡的天然阻隔,海南出岛交通方式有限,但像今年这样受到全社会关注的离岛难的确少见,究竟什么原因导致了此次海南出岛的不畅?本周春节假期已经结束,滞留在海南的旅客返程会变得顺利吗?

  海口新海港是海南主要的离岛轮渡码头,今年春运返程高峰时期,新海港等待离岛的车辆曾一度排起长龙。本周四,车辆进港秩序有所恢复,持有三小时内船票的车主,正在交警引导下陆续进港。

  来自北京的刘女士一家,由于抢到的返程船票过晚,着急上班的丈夫已经提前乘飞机离开,留下她和孩子假期结束后再返回。

  今年春运,自驾出行比例大幅提高,其中选择驾车进出海南岛的旅客高于往年同期,加之游客返程时间比去程更为集中,加剧了轮渡码头的运转压力,与此同时,2月16日琼州海峡曾因大雾天气停航近五个小时,也导致了部分车辆滞留。

  海口新海轮渡码头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梁超:自驾进岛小车在一段时间进岛,是趋于平稳状态进岛的,但是出岛相对集中在初三到初十这个时间段,都是一个高位运行状态,(截至元宵节)每天12000辆左右的车辆出岛需求,我们线上预约指标已经全部售完。

  本周还在排队过海的车辆中,有不少是新能源汽车,今年自驾离岛船票普遍紧俏的同时,新能源汽车的船票比燃油车更为难买。这是因为2023年12月,海南为了保障船舶运输安全,印发了《琼州海峡新能源车辆滚装运输作业指南》,要求每航次运载的新能源车辆数量不超过所运载车辆的10%,且总数不超过18辆。

  海口新海轮渡码头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梁超:因为我们船舶有关于新能源车的装载要求,每一条船装载数量是有限的,在这个情况下,我们公司也积极协调船舶和港口加强疏运效率。过了正月十五以后,车辆和旅客的流量会有一个明显的下降。

  据海南省旅游和文化广电体育厅统计,春节8天假期,海南省接待游客比去年同期增长了48.8%。除了轮渡港口,机场也是春运离岛返程的另一个重要交通枢纽。本周虽然春节八天假期已经结束,但海口美兰机场的返程旅客量仍维持在高位。

  旅客 邵女士:大概是提前五六天(买票)。跟以往回学校买机票的钱相比,还是贵了差不多一倍,所以还是有点贵的。

  对于临时订返程机票的旅客而言,票价有所升高。据携程数据显示,2月14日至21日海南离岛高峰期间,三亚及海口飞往北京、上海、成都等地的热门航线元左右,且热门时段曾一度售罄,剩余的商务或头等舱票价最高能达到两万元左右。对此,民航局增加了航班班次,以应对返程高峰。

  海口美兰国际机场市场部航空业务中心经理 王春妍:我们动态跟进客流变化,持续协调航空公司,对宽体运力进行增加和投放。上海、北京、广州、深圳、重庆、成都,这些客源比较丰富的航线上面,增加了宽体机的运力投放。在机场保障上面,其实也协调了宽体机的机位。宽体机保障量上面,同比2023年的春运已经增长了40%以上。

  投放宽体机、加快机场运转效率等举措,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机票少和票价高的情况。但由于琼州海峡的天然阻隔,进出海南岛的交通方式选择较为有限,要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增加运力,这也给港口和机场提出了不小的挑战。

  海口新海轮渡码头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梁超:有很多司机旅客关心为什么在车辆有积压和滞留的时候,我们不能直接派10条船或者20条船回来,把这些车辆集中快速地疏运走。运能发挥到最大化是受很多因素影响的,第一个是天气,第二个是水文,第三个是航道。这个因素涉及到我们整个琼州海峡的安全航行。

  此次海南离岛难,让社会关注到了海南岛的交通扩容议题,但扩容仍要考虑到投入与回报的匹配度。一直以来,海南旅游存在明显的淡季与旺季之分,以2023年为例,9月淡季接待的游客量不到1月旺季时的一半。面对游客的潮汐效应,今后,海南还将在提前预判客流、灵活储备运力、开拓多元化的交通方式上继续发力。

  白岩松:和去年相比,2024年的春节晚了19天,法定假期又是从初一开始的,这就让春运节后的迁移强度明显高于节前。也正是这样,今年部分地区的招工和接工行动提前到了春节前甚至元旦前,从而保证新一年的开工顺畅。随着初九春节假期结束,本周返程还在持续,不少打工人纷纷感叹:春运返程太难了!除了车票一票难求外,因为大范围的雨雪降温天气,也影响着部分打工人的复工脚步。在全社会为新年开工,遇到这样的不可抗因素时,还要怎样托底,能让外出务工人的返岗之路更顺畅更顺心。

  周一晚上,这趟从甘肃出发,经过了11个小时,1700多公里路程的复工专列,应着雨夹雪,停靠在山东青岛站台。这是当地今年的首趟东西部协作专列,拉着530人,由家乡直达务工地。

  甘肃务工人员 王花兰:(下车后)他们租大巴车,把我们拉到这儿了,安排住宿了。进来暖气啥都有,特别好,还安排了吃的。感觉心里挺温暖。

  依托定西和青岛开展的劳务输出合作,此行是王花兰和丈夫第一次走出甘肃。告别了面朝黄土背朝天,在接受了入职培训后,二人选择了做泳镜泳帽的组装包装工作。

  甘肃务工人员 王花兰:这里如果干得舒心,工资好的话,我愿意留在这儿,一直干下去,还是挺好的。他们这边娃娃上学也能安排,这些都挺好。

  这趟协作列车已经开行四年,累计输送2200多名甘肃籍务工人员到山东就业。解决了高峰期出行困扰,也让欠发达地区的人能走得更远。除了这样以点对点的形式让家到企业精准对接外,当地也在慢慢满足这些外来务工人员,除了工作之外的生活需求。

  青岛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副局长 刘传华:外来务工人员,他们更多是想融入这个城市,能够长期在这个城市中工作和生活。比如说子女入学问题,能够可持续增收致富的问题,这里面就涉及到教育、住房、医疗、户籍等各方面。我想在这个过程中,需要打好组合拳。

  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 社会保障专业教授 王增文:实际上就是能够获得更多满足感,能够得到被尊重,被关怀的体验感,使他更能够对这个城市具有认可性,从而使得城市化的过程,更加体现出以人为本的这种理念。

  2月17日以来,龙年首场寒潮影响我国大部,雨雪天气由西向东铺展,21日开始中东部进入本领雨雪冰冻过程的最强时段。

  尽管社会为复工挣得开门红铆足了劲儿,伴着龙年第一个工作日,新春首轮寒潮过程也随之而来。

  根据中央气象台当天发布的降温预报图,多地降温超过20摄氏度。接连而来的大范围雨雪天气,致使部分铁路航班晚点或者取消,多条高速公路因恶劣天气而拥堵。直到周五,中央气象台继续发布低温和冰冻黄色预警,并表示目前寒潮前锋已南下入海,影响还在持续。

  原本周三就要坐上班车,从老家前往浙江宁海复工,却因为高速路面结冰而没能成行。此时,罗婷还能陪家人过上元宵节。她在宁海一家科技公司做质检员工作已有三年,每年都会首选这样能点对点的返程方式复工。

  陕西务工人员 罗婷:坐火车需要大包小包背很多东西。公司给我们提供这样一个很好的交通方式,它把我们直接送到宿舍,这样很方便。

  受这场寒潮的阻拦,同行的100多人和罗婷一样,需要等待路况好转再出发。不同于罗婷已经在当地打下了些工作基础,正准备前来的新员工,心里会犯些犹豫,担心之前联系的工作会因此有变。

  陕西务工人员 罗婷:毕竟刚去,他也是新员工,大家都没有互相了解,我们也不知道对方公司是什么样的,然后可能他多少会有一点顾虑。包括我自己,肯定刚去的话,遇到这种情况的话,肯定也会有(担心)。我们上班那边领路的负责人,一直在跟我联系说,你不要着急,天气好一点了,就会立马安排车把我们接过去。

  同时,在用工地浙江宁海的零工驿站。工作人员在用工单位、人社部门以及务工者之间建立联系。尽量满足因天气影响,而不能按时抵达的外省务工人员需求。

  宁海县领路直聘零工驿站负责人 罗长亿:还有未出发的,共有差不多将近500号人。针对老员工,我们会按照他们原来就业的企业用工方,我们及时的沟通,保留他们的工作岗位。那针对未就业的或者就是新人,我们就是及时向县人社局已经反映了情况。

  宁海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党委书记、局长 葛民越:我们也专门为他们个性化预备了新型招工方式,云上对接会。通过岗位的信息预配以及用工的余缺调剂,让他们在路上就能够找到心仪的岗位。

  因为这场大范围迎来雨雪天气,无法准时返回,会被视作旷工吗?还在归途上的打工人,在感慨今年春运返程太难的同时,也会由此担心。专家提示:因不可抗因素发生延误后,机场、火车站、客运公司等一般都会有延误告知。劳动者可以向用人单位举证说明并非个人原因所致。事实上,让返岗就业之路更加顺畅,不仅需要各方提早谋划思考,面对务工者切身问题,还需要更多以人为本的智慧。

  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 社会保障专业教授 王增文:这方面需要企业社会和个人共同的努力,形成一种共治的平台。这里面体现为,提供及时顺畅的就业信息,不仅仅是人和职业的匹配,更多体现人和城市的共同协同。包括提供住房、提供医疗、提供教育等公共服务,能够做到均等化,使他的归属感和对这个城市的认同度更高,从而能够吸引进来,并且留在这个城市当中。这也是我们积极城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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